青梅竹马 Back To The Childhood
CP配对：Steve.Rogers × Bucky.Barnes 【盾冬】
角色设定：A4冬+芽詹+队詹
关键词：盾冬 芽詹 队詹 时空穿越 童年 治愈（？） HE 一发完
简介：半生流离伤满身，恍然一梦入故乡
*算是《Always｜我、Steve和时间的尽头》的一个番外吧，但和正文没多大联系
*说是治愈开学综合症，可和开学有任何关系吗啊喂！！！
*渣文笔预警
*配合刘欢的歌曲《从前慢》阅读更佳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爱了一天就像一辈子。——题记
Bucky的指尖颤了颤，两眼的肌肉微微动了动，只做了个要睁眼的意思，便惊起了浮在长长睫毛上的一层薄灰。一道残破的阳光透过斜上方一个不算干净的毛玻璃窗投了进来，轻柔地降落在Bucky的发梢上，头发泛出浅柔的棕黄。Bucky试着收缩自己的四肢，很好，没有受伤，只有关节处传来长久睡眠后乍醒才会带来的酸涩僵硬。他缓缓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略显迟钝地抬头打量周围。
他在一座公寓里，现在大约是黄昏时分，屋子里有两扇窗，但都紧紧关着，光透不进来，屋里昏昏暗暗的。地板历史悠久，已经从光滑的棕褐色褪成了淡淡的原木灰，还有各种形式的划痕。天花板上有一条条像峡谷似的裂缝，中间一顶普通的吊灯。
等等！Bucky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他认识这个地方，太认识了。
这是Steve.Rogers在1927年住的房子，这是他的家。
Bucky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自己还穿着2024年的黑色夹克衫。他的心像肌肉记忆似的咚咚地跳动着，他推开临街的那扇窗户，一股来自上个世纪布鲁克林初秋的清新空气一下子涌进屋里。Bucky虚眯起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它在肺里打了两个转，才依依不舍地吐了出去。只是一口气，他便觉得自己血液里的所有混浊都被排尽了。
上帝啊，街上的电车轨道弯弯绕绕地延伸到远方；对街的老式居民楼有种着绿萝和紫罗兰的法式露台；楼下的姑娘们像雀鸟一样发出好听的笑声，穿着红的白的蓝的长款连衣裙，柔顺的头发烫着小卷儿，手里捧着爆米花，挽着胳膊朝电影院走去；报童骑着自行车丁零当啷地穿过马路；一群穿着背带裤的孩子举着风车和漫画书大声叫嚷着奔向另一个街区……
Bucky的喉咙突然翻出来一阵哽咽的酸，眼底涌出滚热的潮湿，他慌忙低下头捂住眼睛，用掌根用力擦了擦。该死，他心里在大声哭喊，哭得泪都带血。这是他在梦里痴痴盼回一百年的地方，他的家，他的童年，他的故乡，他的布鲁克林，一切开始的地方。
突然门口响起了钥匙声，Bucky慌张地收回哭噎，慌不择路地钻进了衣柜里去。几秒钟后，门锁被打开了，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屋子里，一个金发一个棕发，金发的那个很瘦弱，身上米白色的条纹衬衫松松垮垮的，露出来的两截细溜溜的苍白小臂上满布青色的伤痕，棕发的比金发男孩高一截，面色红润，看起来家境不错，他把灰尘扑扑的小西服脱下扔一边，有些担心地握起对方的手，反复检查。
Bucky从带着樟脑味的衣柜中探出目光。那是他们，Steve和Bucky，那个棕发的孩子是他自己。可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在那个还没有见识到这个世界带给他多少令人绝望的恶意的，还像个天使一样完美无缺的自己多做停留，他和那个11岁的自己一样，把眼睛紧紧黏在了那个金发男孩身上。
他当然记得这段回忆。Steve在周末帮报刊亭送报纸，蹬着比自己还大的自行车飞快地穿梭在布鲁克林的各个街区，把一票混日子的兼职少年的生意全抢去了，一帮子孩子忍了他一个暑假，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前，结团在报刊亭后门的那颗苹果树下拦住了他，为首的那个已经上高中的大男孩指着Steve的鼻子痛骂，骂他是个病秧子，骂他是个小娘炮，骂他是个穷鬼，骂他的母亲是老妖婆。Steve紧攥着拳听完了前三句，他急着在面包铺关门前买下最后一块黑面包，但当那个长着一脸青春痘的男孩大声骂出“你妈就是个老妖婆！你个没爹疼没妈爱的东西”时，他毫不犹豫地一拳挥了上去，直击对方下巴，把他掀翻在了地上。一群小孩本也没打算真出手，就是来吓唬吓唬Steve，没想到事情真闹到了这种地步，一个个都面面相觑。Steve显然没打算就此收手，他顺势骑到了那痛苦地捂着脸的男孩身上，一拳一拳地往他脸上打去，脸上毫无表情，瘦的能看到骨头的拳头攥得像锤子，毫不留情地砸下去，那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大男孩被打得捂不住脸，一松手拳头就落到了他鼻骨上，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惨叫一声，身边的“小弟”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拉扯Steve。Steve到底还是一个人，而且生得又单薄，很快寡不敌众被压制下来，一群积怨已久的少年不知轻重地围了一圈，骂的，踢的，捶的，掰指头的，吐口水的，什么都有。Steve像只凶猛的小狮子一样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眼睛充着血丝，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每个人看。
“喂，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Bucky匆匆地拨开人群挤了进来。他知道Steve的日程安排，每次Steve送完报纸后，他都会假装来买漫画路过报刊亭，和Steve一块儿走回家。他和那群孩子无怨无仇，可一群打红了眼的孩子哪儿还管那么多，只听一个男生喊了句：“他就是那个成天和Rogers混在一起的家伙！”于是矛头又都转向了Bucky。Bucky是不怕他们打的，他一个中产阶级的孩子生得自然是比他们这些住外籍区的穷孩子结实得多。他被簇拥住，刚刚反应过来便灵敏地一腿蹬了出去，一脚踹翻好几个，但更多的孩子涌了上来，带着某种奇怪的仇富心理，更为凶猛地扑打着Bucky。
Steve被暂时扔到了一边，他睁着被汗水模糊的眼睛，看见一群人围着Bucky拳打脚踢。嗡的一下，Steve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来，全身愤怒的直打颤。也不管身上伤口的疼痛了，他使出全身气力捡起一根废弃的棒球棍，冲到那帮孩子后头，一棍扫了下去：“离我的Bucky远一点！松开他！松开！你们这群疯子！不准碰他！”
Bucky一手抱着旁边的一面垃圾桶盖挡着身子，另一只手还在身后摸着石头往攻击他的人砸去，毫不畏惧，倒也没受多少伤。Steve一棍子闷下去，打疼了好几个孩子，有几个年纪小的已经吓坏的，干脆哭着跑了回去。报刊亭老板也听到了他门口的骚乱，挺着大肚子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都他妈干什么呢？！一帮小兔崽子，都给我滚蛋！”本来就自损八百的孩子们听到这话，赶紧趁着台阶飞奔而下，哄一下全散掉了。老板看见了满身是伤的Steve，气不打一出来，破口大骂：“Steve.Rogers，你这小子天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以后别他妈再来给我送报纸了！有多远滚多远！”说完便用力地关上了窗户，碰的一声响。
Steve尚且没心思关心老板那句喊骂后的意思，他心里只在担心Bucky的状况。全然不同于刚才像个角斗士一样激愤的情绪，Steve丢下棒球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不对，他本来就是个10岁小孩子——朝那面垃圾桶盖跑去。
“Bucky！Bucky？”Steve跪在Bucky面前，一边焦急地呼唤着，一边移开了那面盖子，只见Bucky紧紧闭着的眼睛。
“不！不！Bucky！”Steve的声音一下子染上了泪腔，有些颤抖地拍着对方的胸口，呼唤着对方的姓名。他怕的不得了，Bucky要是死掉了怎么办，是他把Bucky害死的，他把天使害死了，如果没有Bucky他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掉了一块肉，生疼，眼泪突然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无措地砸到了Bucky沾满灰土的脸颊上。Steve把自己的脸贴在Bucky的脸上，呜咽地搂抱住他，两只手臂锢得紧紧的，好像这样就能在死神手里把Bucky的灵魂夺回来似的。
如果当年我坠崖之后，Steve还有机会见到我，想必他也会像现在那样紧紧拥抱住我吧，紧到我们的灵魂都要一起窒息过去，这样死神就没办法分开我们，带走我……Bucky站在黑暗的衣柜里出神。
Steve哭得前所未有的痛心压抑，Bucky颤了颤睫毛，睁开了被对方泪水沾湿的眼，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轻轻说道：“嘿，Steve，别哭啦，我还好着呢。”
Steve有些震惊地挪开脸盯着Bucky，Bucky的眼睛虚眯着，绿色的瞳孔带着专属于他的光泽。他的嘴角下意识地上扬，只是此刻带了些疲惫：“你看你，哭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Bucky！”他抽噎了一声，笑了起来。Bucky看着面前那个比自己小了一岁，却总绷着情绪，老成的像30岁的小男孩破涕为笑，心里像被什么击中了，也痴痴地笑起来。
原来我对他这么重要啊。11岁的Bucky心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么我以后可得更加爱惜自己了，这个笨蛋，我可不希望他以后在我的床头墓前哭得像个泪人，他得高高兴兴的。
Steve显然对自己刚刚有些失态的表现不太好意思，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用孩子特有的羞恼嗔怪道：“你很过分，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哭得厉害，不然我一开始喊你你就该睬我，可你装昏。”Bucky面对生气的Steve毫不顾忌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对啊，我就是想看你哭唧唧的蠢样。”
“你这个笨蛋。”Steve皱起眉毛。
“你才是大傻瓜。”Bucky淘气地吐了吐舌头，“喂，你不打算进去领工钱吗？面包铺可要关门了。”
Steve被Bucky紧紧握着手臂来回检查，Bucky皱起眉毛担心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用绑带包扎一下，你看你这儿都破口了，不包扎沾了水会很痛的……”Steve垂着头，手指不太自然地蜷在一起，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Bucky的脸，又在每一个Bucky目光转移的瞬间慌张收回。他也沉郁地叹了口气——兼职丢了，面包没了，自己又受了伤，母亲一定会担心，还有Bucky也被自己连累。小男孩沉沉地低下了头，不作声。
Bucky似乎觉察到了对方的负面情绪，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抬起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嘿，Steve。哎呀，你别这么难过嘛……报纸送不了咱就送牛奶啊，牛奶也送不了咱们就卖花呀，实在不行你就到我家，我和你一起收拾院子，我和你平分零花钱，好不好？别难过啦。”现在听上去，Bucky确实是像个哥哥了。Steve不说话，只是摇头。他怎么会让他的Bucky替他操心这些，真是太没用了。Steve在心里狠狠的捶了自己一拳。
见对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Bucky扬了扬眉毛，嘴角还是一个好看的弧度：“你看你，来，我给你看个东西。”说完，他便小跑到外套口袋里摸索了起来，眼睛带着笑意望着一头雾水的Steve。
“是什么？”Steve问。
Bucky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苹果来。“哒啦！没想到吧！”Bucky把那只红润得可喜的苹果塞到了Steve手里。“哪儿来的？”苹果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Steve还是被小小的惊喜到了。“报刊亭后头的那棵苹果树上咯！”Bucky看着Steve亮起来的眼睛松了口气，得意地昂起下巴，露出那个Steve在画纸上画下过千千万万遍的，专属于他Bucky.Barnes的，闪闪发光的少年气盛的表情来，下颚完美的曲线暴露无遗，一双眼睛闪着亮，那里有一个少年的所有美好与骄傲。
“他那个抠门的老头子，辞了你走，还不准我摘他两个苹果吗？你等着，我给你洗洗，我那兜儿里还装着好几个呢……”
“好几个？”Steve被他的Bucky逗笑了，失声问了出来。
“对呀，也不多，就七八个吧。”Bucky眨了眨眼，“我把他树上所有成熟的全摘下来了，怎么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两个人静静地对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来。
Bucky站在衣柜里，透过一条缝隙望出去。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咯咯地笑着，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劲儿，但就是很快乐，很快乐，只要他们并肩在一起，就会有一万件快乐的事拍着翅膀冒出来，像滔天巨浪，把所有让他们担心的，畏惧的，恐慌的事情一下全部卷散。
那个年代是迷茫的年代，他们没有在青年时期真正地经历那种被战乱与纸醉金迷模糊岁月的虚幻感，但命中注定地他们要被命运卷入颠沛流离中。Steve的苦难来得早，Bucky的苦难退得迟，实际上是他们至今也没能从那团迷雾里走出来，只是越走越远。奇妙的是只要他们在一起，他们就能发光，这束光能带领他们穿破雾气，微弱，但它确实存在。10岁的Steve与11岁的Bucky在最懵懂最不知忧的年纪里已经感受到了模糊的不安，对于他们不约而同期待的未来，但他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此刻在一起，光就在他们头顶照耀着。
Bucky慢慢往后退去，背倚着衣柜壁，仰头望着属于他的黑暗，轻轻地叹了口气。
……
小酒馆里，众人唱着歌。朦胧的橘色灯光在烟雾缭绕下把这么一处小空间衬托的如梦一般。一众战士在光中扯着嗓子唱着跑了调的歌，坐在膝头的姑娘们被那些用没心没肺掩盖迷茫的歌声逗的咯咯直笑。Bucky打昏了一个二等兵，把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循着光亮走到了酒馆的最中央。圆桌上围坐着一圈当地扎营的战士，最中间的，当然，毋庸置疑，Bucky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既能确保自己待在背光处，又能保证自己看的到光下的那个人。
我的队长，我的上尉，我的爱，我的Steve.Rogers。他用目光无声地倾诉着内心的情愫，与此刻坐在Steve左侧的Barnes中士没有任何两样。
如果Steve愿意扭过头去看一眼，那么他就会看见Barnes中士被酒精浸泡的有些失焦的绿色眼眸中缓缓流淌的，长如伏尔加河般的爱。可是灯光太亮，太亮，太亮了，Barnes中士坐在他左边的背光处，而正对他的一袭红衣的Carter女士在光下是如此闪耀动人。她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所有将士的心都给她引了过去，而她只把她那双含笑的眼睛留给意气风发的Rogers队长。
Bucky笑了笑，心里却违背表情地发出一阵钝痛，他现在很想来口酒压一压，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能靠咬下唇来缓解内心的酸楚。
“Barnes中士貌似和Rogers队长很熟？”一个陌生的大兵大着舌头问，面对Barnes中士疑惑的目光笑了笑补充道：“我在漫画书上看到的。《美国队长》，您不会没看过吧，哈哈哈，那里头可有不少有意思的事儿呢……”
“比如我带着佐伊同款的黑色眼罩？我还不知道我有西部牛仔的血统，想不想看我耍个花枪？”Barnes挑起好看的眉毛笑了笑，这个玩笑不出所料地逗笑了大部分士兵，大家带着酒气闷闷的笑出了声。Barnes中士低下头弯了弯嘴角，又喝了口酒，红润的嘴唇在酒的滋润下显得格外柔软。Steve注意到了身边人已经半醉的状态，左手悄悄伸到桌子下方轻轻搂住了对方的背，撑住他的身子，不让他东倒西歪，向还在等待着答案的大兵微笑：“是的。我和他是青梅竹马。”
哇哦——众人在心中发出了起哄声，有那么几个甚至表现了出来。青梅竹马，多么让人怦然心动的词。一般人回答这种问题顶多说个“我和他一块儿长大的”或“我们是发小”，但青梅竹马……青梅竹马……
是在年少懵懂时便相识相知，用彼此的眼睛守护着对方成长，一起玩耍，一起战斗，一起收集光阴的点滴，每一段带着光亮的岁月都刻着彼此的姓名。他们拥有所有人都无法接触了解的日子，那段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日子。那些记忆是宝藏，足以支撑一个人熬过所有寒冬和冰雪，像光，像火，彼此信任，彼此深爱。深爱。
这叫青梅竹马。
Bucky坐在角落里，钢琴声忽然变得粘稠起来了，时间突然变得迟缓了，他没喝一滴酒，现在却像醉了一样，浑身发热，头晕目眩。
深秋的夜晚下着霜。大家都喝了酒，所以也不觉得有多冷。Barnes中士摇摇晃晃地走着，他头昏得很，两腿发软，那该死的九头蛇在他身上做的该死的实验的后遗症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尽。他的伤口在痛，痛得厉害，像被一身的虫子叮着咬那么难过，但他没和任何一个人说，他知道只要这消息落到任何一个战友口中，不出五分钟，Steve就会知道，然后分神去担心他。他可不想让那家伙担心，他要把百分百的精力用在战斗上。想着，Bucky看见了一棵树，他来不及思索太多，便一摇一晃地走过去，倚坐在树下，歪着头打起盹来。
Steve尽可能快的应付完一大帮战友们的签名要求后迅速地从酒馆赶了出来。Bucky不见了，他心里揪着担心，他喝得那么沉，身上又没有武器，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怎么办？他越想越慌，脚步也从快走变成了快跑，一路上遇到不少同营属下，他们惊诧地看见如此慌张的美国队长，刚想伸手拦下问问情况，却见对方早甩下他们走掉了。
“真是奇怪……”士兵们挠挠头，“咦，对了，Bucky呢？他哪儿去了？”
Steve一路跑回军营，他的速度很快，一班人马早被他丢下一大截。他在离军营五百米的地方止住脚步，按照Bucky的速度他最多只能走到这里，可是，Steve打了个转，没有一个人影。
“Bucky！”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
“唔……”一声带着醉意的呢喃从远处的树影下传来，“……Steve？”
Steve都能听到自己心落地时发出的“通”的一声响。他快步走上前去，单膝跪地，一只手捂着Bucky滚热的脸颊，另一只手按着Bucky的肩膀，他心里余惊未消，逐渐转为怒气。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走，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知道如果你受伤会有多少人担心吗，你要是受了伤我怎么办……Bucky似乎觉察到了Steve的情绪变化，他半睁开眼，嘴角一点笑：“嘿，Steve，别担心，我还好着呢……”
如此熟悉的一句话，Steve怔了怔，望着Bucky歪斜着的脑袋，鼻头突然一酸，振声说：“你这样做，我会担心……”话说半句却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Bucky被酒精熏陶得通红的脸和难以抑制的疲惫，恍惚间明白了什么。那是一种被刻意压制多年的情感，如今在心中发酵陈酿，不仅没有过期，反而愈加醇厚，此刻忽然打开，那阵被过于厚重的情愫所淹没的心脏饱胀着疼痛起来。
“Steve……Steve？老天爷啊，你怎么哭了？”Bucky的声音带着醉意，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无端落泪的Steve，“就因为我喝了酒先自己走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啊，天呐，Steve，别哭了，我答应你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成吗？”他被Steve紧紧拥抱在怀里，头脑模糊地抚摸着对方的后背以示宽慰。他看着Steve埋在他脖颈里的金发脑袋，忽然嗤嗤笑出了声：“嘿，Steve，你到底还是像个傻瓜……”
“你才是个笨蛋。”Steve抬起头来，一双蓝眼睛被泪水浸满，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Bucky看得有点痴。
“嘿，Bucky。”Steve低下头，忽然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一开始是轻轻的，后来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就像过去他那样紧的拥抱着他一样，此刻，两个人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好像要把所有掩藏的千言万语通过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对方心底一般。
“我们都不聪明，对吗。”
“不，我比你聪明一点点。”
“何以见得？”
“我敢面对自己的心，你不敢，你这个傻瓜，你就像个鸵鸟一样，一直把头埋在沙子里。”
“……”
“你很过分，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哭得厉害，不然我一开始喊你你就该睬我，可你装昏。”Bucky目光闪烁，他用湿润的眼眸紧盯着他的Steve，喃喃说道，“你这个傻瓜，Steve.Rogers。”
Steve攥着Bucky的手不说话，忽然间他仰起头望着那棵树，几秒钟后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微笑，他捧着Bucky的脸，在对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在Bucky迷茫的目光中退到树的另一面，一跃而起，稳稳地摘下了一个红色的果子。
“呐，苹果。”他嗅了嗅那颗果子甜美的气息，盘腿在Bucky身边坐下，把苹果递到对方面前。Bucky抬眼看了看Steve有些得意的笑容，接过了那颗红色的果子，毫不迟疑地咬下一大口。
“甜吗？”Steve用手揽住对方的肩膀，深秋的天很美，清冽的空气把天上的雾尘全部吹散了，只留得一轮干净的白色明月与比清潭更纯粹的夜空。周围很静，秋蝉已眠，除了头顶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只剩下了他们彼此的呼吸。
Bucky的醉意终于在Steve的气息下完全涌来，他半梦半醒地微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很甜。但是没有……”
话音未落，Steve便附身吻来。
“只是没有你的吻甜……”Bucky翘着嘴角，含糊地补完下半句，便完全放松地沉溺到他最爱的爱人的吻中去了。
Bucky穿着那件二等兵制服远远地望，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
在这个宇宙里，一切故事都得到了最好的结局，他的心愿和使命也达成了。
他的Steve，他的战友，他的挚亲，他的青梅竹马，他的一生所爱。
Bucky脱下了头顶闷着他的长发的帽子，仰头看了看月亮。不知怎么，他此刻的内心像海水退潮一样退下一股莫名的惆怅。
没什么，他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无比的渴望归家。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