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eal Lovers 理想式情人 【盾冬×锤基】(ABO向,都市化,HE)



(都市化;治愈;致郁;HE)(轻OOC)(不定期更新)


 


“在生活中,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爱。” ——《喜宝》


 


〈四〉


当Loki打来电话邀请Bucky参加他们短暂余生中又一个“如此神奇却意料之中”的单身之夜时,Bucky正站在地铁站等车。这是一个如果你因为懒惰不肯刷碗,碗上就会很不客气的凝出一层油脂来糊住你手指的季节,冬天的末尾,车道通着遥远的城市两头,风就从轨道上阴瑟瑟地滑行而过,游荡在纽约的每个角落,把所有为了时髦而不要温度的年轻人吹得不住的打颤。


“Sorry,dude,今天我可能要失约了。”Bucky穿着他那件压箱底的米色羊毛大衣,裹在脖子上的格子围巾像是个摆设,一点儿寒气都挡不住。


Loki在电话那头发出惊愕的高叹:“我的老天,你找到真命天子了!今天的丘比特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你了?”


Bucky知道这家伙是故意起哄,哼的笑了一声,颇为动情地回复:“是啊,我今天终于遇于脑袋开窍找到我的命中注定了,我爱我的工作,我已经和它结婚了,哦,原来最好的一直都在我身边。”


电话两头都笑了,Loki的声音经过话筒传过来变得很低,离下一班地铁到站还有三分钟,一波下班族踩着点进到车站,喧哗的脚步声与人声让Bucky听不太清对方的调侃或者抱怨。


“我要只身赴鸿门宴了,肩负着我们公司的尊严和底线。”Bucky朝听筒喊道,“下周请你吃烤肉,我先挂了!”


那头Loki又念叨了句什么,好像是“你最好用精神和肉体双重俘获对方领头”“让被动变主动”之类的混账话,Bucky翻着眼睛笑了笑,挂断电话,顺着人流挤上那列地铁。


 


地铁上依旧弥漫着一股因常年封闭而难以驱散的霉味和人体味道。Bucky低着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开手机看Wanda发给自己的文件。


今天这顿晚饭来的人可不太简单,S的几乎所有部门的领导者都来齐了,而H作为被收购方却只寥寥地派了五个人,里头还包括那个老混蛋皮尔斯。鬼知道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Bucky最后一次翻看餐厅的地址后锁上屏,揉了揉鼻梁,反正这公司股票又没他一分,他只需要谨慎做人保住饭碗就行了,至于名片上印哪个公司的名称,与他无关他也毫不介意。


 


地铁到站,Bucky再次机械地顺应人流走下地铁,抬起手看一眼表,离规定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地铁站一向是社会的底层食物链标志,泛黄的砖墙上画满了用鲜艳喷漆构造的线条粗糙的涂鸦与标语,一个个狰狞的面容和限制级词汇所要表达的无非就是自由。Bucky低着头慢慢地沿着墙根走,现在这个社会连自由都要分等次,但谁能给它一个真正的定义呢?那些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少年没有办法住进高级小区,养个五六条柯基狗,开奔驰捷豹,在五星级餐厅抱着鲜花进进出出,但他们拥有放肆的权利,他们能无所顾忌地在警察赶来之前把地铁站墙壁喷涂成他们心中的样子,可那些“上流人士”是不可以的。那些西装革履的人要为每天说的每一句话斟酌百次,为自己每一根领带的配色苦恼,他们为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个空壳,把自己的灵魂塞进去,包装成一件外表精美的礼品,在人群间体面地传递来传递去。但撕开一层一层涂了金粉的包装纸,里头真正的物件的价值,到底是不是败絮其内,又有谁知道呢?


 


地铁里有一位剪着及耳短发的年轻少女在拉小提琴,Bucky和身边几个人一起驻足听了一会儿,等她把圣母颂的最后一小节拉完,掌声稀疏地响起,她非常优雅的行了一个屈膝礼,Bucky在她面前的木盒里放进五美金,女孩朝他微微一笑,一双紫色的眼睛蕴着光芒。


 


走出地铁站,Bucky站在车站口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他倚在路灯边,茫然地看着永无尽头的人流在他眼前涌来又散去,曼哈顿的夜晚,办公楼点起灯,紧密的钢筋大楼的每一个窗口都像亮着一小颗星,光在彼此的玻璃窗上来回折射,这就让所有的高楼都变得熠熠生辉。Bucky想起当初911双子塔被撞倒后满天飞舞的纸张,一股一股地从倾斜的窗口流泄,像一场暴风雪,怖人又震撼。


 


这期间还有一位金发女郎走过来搭讪,邀请Bucky参加他们今晚的派对,微红的脸颊和暧昧的语气清晰无误地暗示了她的真实目的。Bucky和她聊了两句婉言拒绝了,女郎脸上明显露出了惋惜的神情。Bucky礼貌地表示自己的歉意,“但你的确很美,很可惜不能和你喝上一杯”。


 


目送穿着紧身牛仔短裙的女郎离开,Bucky想如果Loki在这儿准会扬起眉毛,先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魅力不减嘛,Barnes先生”,再故作惋惜地说“你是不是没有感情,这么美好的姑娘主动邀请都不能让您这位佛心笃志的老先生动点儿凡心?你真打算出家?”。Bucky被自己的想象中好友的语气逗笑了,叹口气摇摇头,裹紧大衣朝餐厅地址走去了。


 


他也想像Loki那样,永远满怀热情地期盼爱情并为之奋斗——即使Loki表面很不情愿承认这点,或者就像自己那些同事一样,参加相亲,就近结婚,早早地让自己对爱情这种朦胧又不可及的玩意儿断了心,把自己缩进一个固定的三点一线节奏中,枯燥但也充满安全感。只是Bucky清楚自己没有追求爱情的精力与资本,也一定不甘心把自己的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他还有那种迂腐的道德感——感谢他中学时期Omega自理课的老师的谆谆教诲——即使他的大脑并不把肉体上的纯净看作是人格纯净的标志,但他总觉得如果在不了解彼此的情况下就这样匆促地交换彼此身体,是对对方和自己的不负责任。他又贪心又怯弱,或许这样永远患得患失地度过余生才是他这样人格的真正人生吧。


 


餐厅在64楼,当Bucky乘坐电梯的乘务员用他那带着白手套的手彬彬有礼地按下开门键,并绅士地把手臂伸出门外,既是示意Bucky也是帮他挡住自动关闭的电梯门时,Bucky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糟糕了,这他妈是超五星餐厅。Bucky有些局促地把手在口袋里攥成拳头,余光瞥了眼被擦的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壁墙上自己的反影,米色大衣衬得他身段修长气质柔和,里头的黑西装也笔挺,棕色的长发在脑后低低地扎成一个发髻,明明没什么问题的体面装束,可Bucky总还是觉得自己有哪个地方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


黑色制服的领班小姐带着露着六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带他来到指定的大厅,就那么二十来米,Bucky感觉自己额头上都要走出汗了。


鸿门宴鸿门宴,不愧是鸿门宴。他在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


 


离开席其实还有四十分钟,Bucky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来得太早,离那些真正的“腕儿”登场至少还要再过二十五分钟。但提早到场已经是Bucky的习惯了,作为全场第一个到达的人有一段独处时间,先用这时间把环境考量一下,研究菜单,准备措辞,再翻看一遍交接议定,练习微笑,调整情绪,对于Bucky而言二十五分钟只多不少。


 


Bucky拿出手机,一边低着头翻看未读信息一边走进大厅,大厅里头非常安静,满都是温柔的玫瑰花香。Wanda发来二十几条“战时慰问”,里头还夹了几条Loki的“寒嘘问暖”,两个人一个情绪激动,一个满嘴跑火车,Bucky看着十条里头九条都没个正经话的信息闷笑出声,咬着下唇憋笑着一一回复。


 


“先生,您可以坐在那儿的。”手端托盘的服务生礼貌地提示道。Bucky脸上残留着笑意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站着挺好的,谢谢啊。”服务生从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递给Bucky,Bucky欣然接受,抿上一小口,只见盘中还留着一杯盛了三分之一的红酒。这服务真周到,还给我多送了个口味,Bucky刚这么想,就见那服务生径直朝前,走到桌前另一位先生面前,弯腰送上那杯红酒:“您要的酒,请慢用先生。”


 


这时Bucky才发现这偌大的大厅里并不止自己一个人。那位先生坐在长桌右侧第三坐,一大束百合与蓝色玫瑰正好挡住他的脸,只有他身后拉出一截的椅背明晃晃地突在一排椅子外头。


“谢谢。”Bucky听到他说。


 


情况已是如此,Bucky有些尴尬地慢慢走到餐桌前。随着他位置的转移,那位先生的面容也逐渐在花篮后显出轮廓。Bucky低着头,只用余光去打量对方的相貌。


首先露出的是一头金发,他低着头翻看文件,看不清脸部,接着是他与自己如此相近的黑西服,他的钢笔,他手腕上的石英表,他的手背与手指。


 


终于,Bucky走到了他面前。那位先生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果然视觉是相对的,当时他视野的Bucky也被那束繁茂的鲜花遮了影子,Bucky故作无意地望向他,两束目光空中交汇,双方都无意识地发出了“哦”的一声低叹。


 


“哦,您好。”


“哦,晚上好。”


那位先生赶紧起身,左手很有教养地扣住自己的西装扣,右手伸出手来想与Bucky相握。Bucky也很自然地伸出自己的左手,两个人的手臂双双伸出。可是该死的,桌子太宽,两个人的胳膊都不短,但还是中间差了两厘米,只能僵硬地悬在空中。


 


如果你是旁观者,你会发现此刻气氛尴尬得如同相亲现场。


 


可Bucky和他只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笑出了声,不是那种装作好笑的笑容。两个人莫名其妙地被刚刚傻乎乎的举动戳中了笑点,一边笑着一边绕到餐桌前头,伸出左右手相握,然后就像认识了几十年那样,自然地揽过对方的肩膀拥抱了一下。


 


“我以为我是第一个来的。”Bucky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以为在二十五分钟内再不会有人来了。”对方似乎觉察到了Bucky有些尴尬的理由,微笑安慰,“我不过也才来两分钟——好吧,三分钟,除去我们现在相遇的时间。”


 


Bucky觉得自己的微笑好似自然而然地就褪不下去了,他望着对方的眼睛。


哦,他有一双像三月的天空那样的蓝眼睛。那眼睛可真是温柔。


 


“我是A公司市场部的James.Barnes。”


“我是S人事部部长Steve.Rogers。幸会。”


人事部部长!Bucky看着这位相貌堪称教科模板的男人在心里暗抽一口冷气,但还是表面平静地点头致意:“幸会。”



〈五〉


Loki正在家里独享双份的“单身之夜限定沙拉”,突然手机嗡嗡地颤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斯诺克比赛,腾出左手在沙发垫上乱摸一气,摸到了手机,看都不看地接通电话:“嗯。”


“嗯,嗯?你都不问我是谁?”


“废话,凌晨两点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打过来。”


Bucky在电话那头扫兴地叹了口气,声音被酒精泡得有些恍惚:“喂,我说,Loki,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啊考虑?”Loki有些暴躁,“一个晚上打十八个电话,我已经说了五十七次了,我不去!”


“可那是纽约艺术家社团啊!影响力堪比哈佛凤凰社!你进去可以认识好多优秀的艺术家,这是你一展宏图的好时机啊!”Bucky情绪也有些激动,“你一定得去试试你知道吗!你不是把画画看得比你命都重吗?你真的只甘心一辈子就窝在那艺术教室,教一辈子小学生画儿童画?这他妈是你人生的转折点,Laufeyson,你给我重视一点!”


“去他妈的艺术!”Loki把沙拉碗重重地摔到面前的茶几上,“我他妈以前没试过吗?别人不知道你Bucky.Barnes不知道吗?那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时光,我把它全部奉献给了艺术和爱情——我一生的梦想,然后呢?我成功地把家败了个底朝天。谢天谢地我还有个赌王姐姐,不然我现在可能连活着都成问题。我不想再混到那群整天只知道端着超市过期区批发的廉价泡面攥拳高呼‘艺术家的灵魂是属于天堂’的热血青年里去了。我不想再把自己变成留个爆炸头叼根烟蹲在地铁站站口做行为艺术蔑视一切的人了!这他妈不是我想要的艺术,如果我没办法达成我心中梦想的高度,那我宁愿不去想它我也不愿意玷污它,你懂吗?像你这样的唯物主义者你会懂吗?”


 


一通乱吼之后Loki挂断了电话,胸膛因为怒意而上下起伏。电视机中白色的母球在绿色桌子上安静的滚动着,撞上7号黑球时发出通的一声轻响,黑球被推动着笨拙又缓慢地滚动,在离袋口前两厘米处顿住。


 


Loki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他闭上眼睛,转身走向阳台。


 


小小的露台像泰坦尼克号船头的那个弦板,Loki张开双臂仰起下巴,感受凌晨的风横跨过曼哈顿永远浮躁不安的城市中心,卷着公路上的汽油味与子弹的火药味,从他的身躯之间穿行而过。


 


他忽然想起过去他在亚特兰大的老宅里的生活。那前后都带着足够他建一个中型花园的白色别墅改造自内战时期的老种植园,Laufeyson家族在那个年代还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富有人家,棉花、小麦、绵延无尽的火车车轨、姑娘们丝绸裙角的蕾丝、老农们浓厚难改的南方土音、夏日能把棕榈树晒干瘪的无情阳光……这些词汇贯穿了Loki的整个童年,他那位痴迷家族往事的太奶奶,那位九十多岁的老太,躺在屋子前草坪上的一把红木摇椅上,无论四季都盖着一件白色羊绒薄毯,像念咒一样无意识地说着过去那些事情。


Loki喜欢坐在她身边写生,Loki最喜欢画的就是正对屋子的那颗樱桃树。他爱那颗樱桃树,他爱它春天的时候开的一树绚烂又脆弱的艳花,他爱它结出的每一粒小巧性感的果实,甜蜜诱人就像一位半熟少女的吻,他爱它在每一阵风吹过它枝丫后散发出的香气和叶子的颤动。令人惊异的是,那位似乎厌恶整个世界的老太也对这棵树情有独钟。


 


“它让我记起过去的那些好日子。”她说,“我们几个姑娘会坐在樱桃树底下荡秋千,每年春天开花的时候,它总显得那么美好。”


在她记忆里似乎从没有过战争和伤痛,在她心中只有她最纯粹的少女时期,她只是单纯的因为时间而憎恨这个世界,她恨时过境迁,她恨物是人非。


 


“这花开的真像梦,可它又是那么容易凋谢。”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Loki回头,门打开了,泄进一股酒气和一对男女的嬉笑,接着是大门关上的声音,最后是卧室关上的声音。


 


那是几周前刚刚在沙发上,在他的卧室床上,在地板上,对身下的Loki说了一百遍我爱你的室友先生。Loki凝望着关上的卧室门,嘴角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过去的好时光。


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花如此,人如此,事如此。可他真的不想变成像那位老太一样只会刻薄地指责现实的人。Loki从小生活在南方的乡村,生活在种植园旧址,生活在无尽的蓝天与原野里,他一直是自由的理想主义者,他曾那么热切的期望着一切。而如今他一无所有。


 


手机颤动了一下,是Bucky的来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地址,纽约艺术家社团。


 


又或许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凌晨三点的纽约很冷,他突然很想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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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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